《我的故事》(八十一)

四川三哥 · 发表于 2017-5-22 07:3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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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声大笑恩重师如父,一封锦书天涯若比邻

      我呆呆地站在杂乱无章的废墟旁,任秋风吹拂着我单薄的身体.虽说只是在金秋十月,但我从内心感到一阵阵的寒意.在森林伐木时因感冒,师兄为我做鱼汤而被烧伤,脸上留下了疤痕,对他以后找对象造成严重后果.学木匠时,因我的粗心而不慎砍伤"表叔"的手掌,差点使其终生残疾.刚到三连时,由于无知而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偷吃牧民的羊.自己关禁闭不说,而且连累连队多年的荣誉付之一炬.可今天,又在学习汽车驾驶过程中过于自信,对车辆性能毫无了解的情况下,盲目单独驾驶,造成墙倒车损的严重后果......我恨我自己太不争气,我恨我辜负了大哥的期望.我惴惴不安的心在暗喑的悲伤,更担心此事将如何了结.车队还会留我吗,师父将又会受到何样的处分......
   我惊恐得像一只受伤的小鸟,随时随地会被无情的灾难所吞噬.我也不知道在废墟旁站了多久,看到人们开始往食堂方向走去,路过的人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我知道,像这样丢脸的事也只有我做得出."小张,小张.吃饭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从惊恐中缓过神来,回过头看见是师母.见到师母犹如见到救星,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迎了上去.可怜兮兮地叫了声:"师母."师母说:"别哭,回家里吃饭去.你师父在家等着呢!"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师母到了家里,师父已端坐在饭桌的上方,还是像往常一样面带笑容.看到这种情形,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我上前叫了一声:"师父!"师父笑着点了点头,说:"坐吧,车子要到傍晚才修好,中午放心喝两盅."我颤颤巍巍的在侧面坐下,小心翼翼地拿起酒瓶往师父的酒杯里斟酒,等待师父的挨骂.谁知,师父不但没骂,还叫我给自己也斟满.师父像往日一样笑咪咪的,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我自己内心感到十分不安,忍不住弱弱地问师父:"我闯了祸给您惹麻烦了,也不知队里怎么处分您,还留不留我了?"师父却哈哈大笑一声,很轻松的说:"没关系,哪个学车的不犯点小错误.徒弟犯错是我做师父的责任,不会让你走的,你就安心学习,半年后参加考试."我又问:"那队里怎么处理您啊?"师父又是一声大笑,说:"扣我一季度奖金,这是老规矩了."我举起的酒杯在空中停了下来,吃惊地张着大嘴看着师父说不出话来.师父又是一阵大笑:"看把你吓得那个熊样,不就一季度奖金嘛.你以后慢慢还我好了!"于是,我破涕为笑:"好的,好的.我一定加倍偿还!"这件事情就在轻松的环境里,快乐的谈笑声中过去了......
   在西宁一晃眼就是一星期过去了,在安静的夜晚里我免不了思念起她.由于走得匆忙,也没给她告一声别,也不知她这几天里过得如何.那天在她家临别时她叔给我说的话,她是没有听见的.也许,有很多事她还蒙在鼓里.上半夜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后半夜迷迷糊糊做起了梦.梦见她着一身白色婚纱,在空旷的草原上轻飞漫舞.她的笑声穿过云层,越过昆仑山脉,在遥远地方回响.我迈开沉重的脚步伸出双手,总想抓住她飘舞的裙纱.无奈,一次又一次的扑空,使我身心疲惫,万念俱灰.我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喊到:"易芳,你别走.等等我!"可我的声音被那呼呼的风声淹埋,眼睁睁地看着她与翻滚的白云一起飞向远方......一阵狂风把门窗震得如山响似海啸,把我从梦中惊醒.外面刮起了大风,想必又是一场沙尘暴.梦虽醒思念仍未断,我再也睡不着了,打开了床头的电灯,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给易芳写起了第一封信......
   我拿起笔,但久久无法落笔,还真不知道怎么写,该写些什么?就连称呼都是久久徘徊,难以定局.最后,我只能简明扼要写了以下短短的几句话:"芳:近来可好?见信如见人,上周匆匆离格来宁学驾,没来得及向你告别,还望原谅!我在此一切均好,师父师母对我很关心照顾.望勿远念!初来学车时出了点小问题,现已顺风顺水.不过,我会小心谨慎向师父虚心学习,早日掌握驾驶技巧.天气转凉,适时添加衣服,防寒保暖保重自己身体.有空望你来信,我在这里企盼!冬郎:笔.1978年10月x日.
   西宁寄格尔木的信一般三到四天就能收到,我每天都扳着手指头等待回信.头天应该到都兰,第二天晚上应该到达格尔朩,第三天上午到格尔木邮电总局,下午应该到达小岛邮电分局,第四天上午应该送到易芳手上.易芳收信后当即回信,应该在第八天或第九天收到她的回信.就这样,心神不宁的企盼着计算着.望穿秋水,朝闻日出暮看夕阳西沉.我只为你一纸锦书,日不思饮夜难入眠.我等你的只言片语,好像等铁树开花马长角.犹如千年洪流在心中涌动......在这期间我无心学驾,更无言以对他人.
   锦书好似迟来的春天,带着晚到的暖意在第十天到达我的手中.我怀着如获至宝的激动心情,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信笺上有她的余温,还有她芬芳的气息.使我顿时精神焕发,心情舒畅神釆飞扬.易芳的信虽只三言两语,但使我心中冰雪融化.而且是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记忆,久久相伴岁月年华."冬:别来无恙,甚念!你去西宁学驾,厂长已告知与我.知你离别匆忙事出有因,我无怨你之意.我一切安好,请放心学驾,来日方长等你胜利归来相聚.寒日已近,我鞭长莫及,不能顾你衣食住行,望你多多保重自己.望回信!想你的:芳.1978年11月x日.
   收到回信后我即刻回复.心中藏着喜悦,脸上挂着笑颜,嘴上哼着小调.就连师父师母看着都感到难以理解:"现在的年轻人真奇怪,一封信也能改心情.爱情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那天我去商店特意买了两瓶尖庄大曲送给师父,老是白吃白喝师父的真还不好意思.晚上,师父就用这酒招待我.吃着师母炒的菜,与师父海阔天空的聊着.不知不觉喝到半夜十二点多,而且两瓶酒点滴未剩......
   日子过得说快也不快,心中老是惦记着易芳,虽常有书信往来但还是感觉度日如年.总想即刻相见,相互倾诉相思之苦.但又在不经意间,我在西宁已经两个月有余.此时已是数九寒天,但西宁的气温毕竟比格尔木要高,海拔也比格尔木低800米.除了早晚温度低些,白天的西宁还是风和日丽的.有一天,师父给我说:"小张,今天我放你一天假.你上街看看有没有给你对象(那时候还没有"女朋友"这个词)买点什么,明天我们有任务去格尔木,你好顺便带回去."我一听,心中真是乐得开了花.连说:"好的,好的.谢谢师父!"
   我乘上4路公交车,在大什字下车,直接就去了百货大楼.从一楼开始,逐楼逐楼寻找我心目中的目标,也是适合易芳的礼物.我转遍整幢大楼的五层,最终把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一件海军蓝,的确凉列宁装上面.这款服装是七十年代未八十年初最流行的女装,也是当时城市淑女标志性的象征.我用单位寄给我的一个月伙食费(15元)买下了它.我买这件衣服时,有许多年轻的服务员和顾客投来羡慕的目光.我觉得我非常成功,也非常有眼光,这是我为易芳做的一件最满意的事.我满怀信心地又去了西门口,因为那里是西宁各种水果最多最全的地方.我挑选了最时新的几样水果,高高兴兴乘上4路公交车回汽车四场,准备明天向格尔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