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柳如清风 于 2018-1-8 10:09 编辑
小品 《抄袭风波》 人物: 胡 超 男,某企业职工,三十岁左右。 胡 妻 女,胡超妻子 ,三十岁左右。 老 马 男,某企业内部刊物主编 , 五十多岁,高度近视 。 老教授 男,八十多岁左右(由扮演老马者改扮)。 [胡超家客厅 。摆设一般,一张小方桌,三把椅子,桌上放一台电话,舞台西边竖立一扇木门。 [胡超忐忑不安、抓耳挠腮地上 胡 超 工会组织征文赛,号召职工来参赛,评出名次有奖励,奖励钞票八百块。为了奖金八百块,不会写作也忙坏,明知自己似文盲,硬着脑壳充文豪。初中毕业到现在,瓜大字识一箩筐,要我拿笔写文章,好比哑巴把歌唱。只因奖金有诱惑,老婆从中瞎鼓捣,弄来旧书一大摞,叫我随便抄一抄。嘿!我改头 换面抄一篇,署上大名交工会。最近不知咋回事,心里老是很紧张。刚才工会来电话,主编老马要来家。我心虚好像是做贼——害怕!害怕啥?就怕抄袭文章被揭发!——这可咋办好呀? [胡妻系着围裙地上,一边拿抹布擦桌面。 胡 妻 刚才谁的电话?看你慌手慌脚,愁眉苦脸的。 胡 超 谁的电话?就那负责征文赛的老马。(惴惴地)他说要来我家跟我谈谈那篇文章。 胡 妻 谈那篇文章?(警觉地)他还说了什么? 胡 超 他说面谈。(惶惶地)我猜八成那篇东西让老头看出问题来了。 胡 妻 不会吧!我们抄的又不是名家名作,谁会注意你那篇? 胡 超 哪可不一定。老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老头见多识广保不齐看过那本书,世上巧合的事多哩(埋怨地)都怪你,出的这馊主意。这下好了,一旦抄袭文章的丑闻传扬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哟! 胡 妻 没那么严重吧?那本书五十年前出的,写书的那叫什么陈默的怕是早死得没影了,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胡 超 你真傻还是装傻?他人死没了,写的书还在,有书在,难保不会有人看。(自怨自艾地)我真昏了头,当初不该听你。(打自己一嘴巴,自言自语)我打你!你说你,西瓜大字不识一筐,还写文章,这下可惹出祸事来了!看怎么收场! [门铃叮当响起。 胡 超 糟了,准是老马来了!(哆嗦着)我的腿怎么不听使唤。阿芳——你去开门。去呀!要不我先躲躲再说。 胡 妻 你瞧你个窝囊相!老马一进来难道就拉你去枪毙呵!(犹豫了一会儿毅然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胡妻开门,老马上。 老 马 这是胡超同志家吧? 胡 妻 没错没错。您是马老师吧?请进!(搬椅子)请坐! 胡 超 (畏畏缩缩地)马——马老师······ 老 马 哎哟!胡超同志呀!(抓住胡超的手热烈地握着)你好你好!该怪我姓马的有眼不识泰山。你了不起啊!今天我不但向你表示祝贺,也算特地负荆 请罪来了。我常常抱怨企业没有人才,其实真正的人才就在眼皮子底下。(感慨地)世上有千里马而无伯乐呵!(拉着坐在一起) 胡 妻 (疑惑)马老师,您唱的这是哪出呀? 老 马 (吟诵)元冈生宝玉,大海出明珠。小胡呵,你写那篇文章—— 胡 超 (惊恐而颓唐地)您看出来了? 老 马 是呀,我看出来了。我看出这篇文章好象不是你写的—— 胡 超 哎呀!(从椅子上差点跌滑下来) 老 马 你怎么了? 胡 妻 (急忙扶住丈夫)他头晕。 胡 超 我——头晕。 老 马 一定是神经衰弱。我也常头晕,脑力劳动者常见症状嘛! 胡 妻 (试探地)马老师,您刚才说胡超那篇文章——? 老 马 噢!你们别误会!我的意思说,那篇文章不像是小胡写的,因小胡在我的印象中不像是会写文章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样高水准的文章除小胡外企业里谁能写得出?写得好,实在好!我由衷为小胡的优美文笔惊叹,折服!(又去抓住胡超的手时却错抓了胡妻的手握着捏着)小胡,你真人不露相呀!(忽然觉得握的手感异样)咿!—— 胡 妻 (不好意思地)您握的是我的手哩! 老 马 (把手提到鼻尖一看,霍地慌忙甩开)我说小胡的手怎么滑不溜秋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胡呵,怎么以前我就没发现你的文采呢?难怪人 们常说,和天才离得越近越不易发觉天才的伟大。小胡呀,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这次工会组织举办征文大赛你是大显身手,脱颖而出!你的那篇文章写得真是好,逻辑严密,风格隽永,辞藻典雅而不失华丽,意境开阔而洋溢诗情画意,绝对是篇一流的上乘佳作——后生可畏呀! 胡 超 (得意地)我闹着玩哩! 老 马 闹着玩?看不出你还那么谦虚。 胡 超 谦虚?(得意忘形地一不留神脱口而出)其实还真不是—— 胡 妻 (慌忙接口)——真不是第一次写了(提醒似地拧了一把丈夫的腰)。 胡 超 (恼怒地对妻子)你揪我干什么? 胡 妻 哪里揪你,我看是蚊子蛰呢! 胡 超 (看见妻子瞪眼,恍然领悟地)是——是蚊子蛰的。(笑对妻子)这么大蚊子,还能吞下一个人哩! 老 马 这么说小胡是经常写的?都发表在哪些报刊杂志上呢?有机会我找来一定好好拜读。恕马某孤陋寡闻,以前确实没听说小胡有写作才能。看来人断 然不可貌相。十步之泽,必有香草——这古人的话错不了。 胡 妻 马老师,这次比赛胡超能得奖不能? 老 马 这还用说,当然是魁首独占。我们几个评委一致决定将一等奖颁给胡超同志。恭喜呀! 胡 超 我一等奖?那个——那个奖金? 老 马 舍你其谁呀?你就等着请客吧!呵呵呵! 胡 妻 哪太好了! 胡 超 真没想到—— [夫妻俩喜出望外地拥抱着 老马 别急着拥抱呢,好消息还在后头哩!——瞧你们俩高兴的,连水都不给倒一杯。 胡 妻 对对!我这就给您泡茶去(笑嘻嘻地去倒茶水)。 胡 超 (又坐回去)马老师,您还带来啥好消息? 胡 妻 (端上茶水递给老马)马老师您请喝茶。 老 马 (接过茶鼻子一嗅)好香!有龙井的味道。 胡 妻 是很贵。(低声地自语)市场上十块能买得两三斤哩! 老 马 我就好茶,想必小胡同志也是同道中人。古人说,酒壮英雄胆,茶助文人思嘛!呵呵呵。 胡 妻 马老师,您刚才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 老 马 对!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前几天,我获悉市文联的文艺作品大奖赛还没结束,就擅作主张把你的那篇文章复印了一份送了上去,谁料上午文联负责同志来电告知,说有两篇文章进入决赛,其中一篇就是你的大作。哎呀呀!小胡兄弟,你真了不起。我涂涂写写大半辈子也没捞过地区级奖项,你却一炮打红!后起之秀,后生可畏! 胡 超 (惊慌失措地蹿起来)什么?马老师,你——你把我那篇东西搞市里去了? 老 马 怎么你不高兴?该怪我事先没跟你打招呼。呵呵呵!瞧你的脸怎么一下子变得像包龙图!你小子可要名利双收嘞! 胡 超 马老师——(团团转)你这么可以这样做呢!哎哟!这——这下我完了! 老 马 完了?你完什么?(愕然不解)你别一个劲转圈子哟? 胡 超 (焦急地用拳头敲打额头)哎哟!完了!完了! 老 马 (不解地问胡妻)他这是怎么了? 胡 妻 他————他头疼! 老 马 头疼也用不着拳头打呀!赶紧拿冷毛巾给他敷敷——看样子疼得不轻嘛! 胡 超 (一把拽走妻子到另一旁)这下糟了!我们让这老头害惨啦!事情怕会越闹越大哩!不获奖倒罢,一旦获头奖,文章肯定会在报纸上公开登出来, 新闻媒体一报道,知情面扩大到全市,纸里还能包得住火?这可怎么办好?这个老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阿芳,想想我就后背冒冷汗! 胡 妻 (暗暗地开始有所担心,但表面装作泰然镇定,安慰丈夫地)你放心吧!即便报上登出来,也未必多少人留意那篇破东西。何况现在抄袭剽窃的人比比皆是,有的还是大教授、大明星呢!我们同他们比连提夜壶的资格都没。反正我们抄那叫陈默的老家伙也是无名之辈,他的书恐怕全中国也没几人看。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胡 超 我的心砰砰乱跳,我就怕——。 胡 妻 没出息!抄都抄了,马老头已弄市里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胡 超 要怪就怪你。什么不好,偏叫我做贼一样抄人家的。知道现在这般提心吊胆,当初还不如让咱儿子写一篇来得心安理得。(叹息地)唉!但愿那篇东西能被刷下来。 老 马 你们俩老半天嘀咕什么呢!——在商讨怎么请我喝酒吧? 胡 妻 (拉丈夫走近老马)马老师,您估计胡超那篇文章能获奖吗? 老 马 我看问题不大。据上面传来的可靠消息,说决赛两篇文章各有千秋,评委会争执不下,已经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进行裁决。但大多评委看好胡超的作品。当然,话又说回来,得不得奖还是次要的,重在参与嘛! 胡 超 老教授裁决结果还没出来? 老 马 大概快了。我有个朋友在文联,他说一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我。你很紧张吧?我也紧张。 胡 超 (喃喃自语地)希望老教授是老糊涂—— 老 马 你说什么? 胡 妻 他说怕老教授是老糊涂。 老 马 不会不会! [老马的手机忽然响起 老 马 喂,我是老马。哦!哦!裁决结束了是吧?什么,胡超的文章没获奖?这怎么搞的?什么?老教授把胡超的文章批得一无是处,一文不值?怎么可能呢?老教授不会真老糊涂了吧!喂!喂喂!(对方已经挂机,自言自语地)这怎么可能呢? 胡 超 (如获重释地松口气)我说没错吧——老教授老糊涂啦!我也算逃过一劫。以后杀了我也不抄——也不写了。 老 马 (困惑地)咦?小胡,我看你怎么反而挺高兴似的?不会故意在马老师面前装坚强吧?我猜你此刻心里肯定酸溜溜的难受。哎呀小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一点小小挫折,你可不要灰心丧志嘛,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这个道理你是要懂的!(忿忿不平地)什么老教授,也是老糊涂。 [电话铃骤然响起,胡妻接听。 胡 妻 喂?是胡超家里。他在家——(把电话递给丈夫)找你的。 胡 超 我是胡超,请问你——你是文化局的?什么,有位老教授要来我家访问?——欢迎欢迎!——不会不会,我没生他的气,可能我的文章确实还不够火候——请问他来做什么?——他什么时候来?什么,车子快到我们家了。好的,好的!我们会招待好(挂机)。 老 马 (敏感地)文化局来的电话? 胡 超 说那老教授要来我家访问。 胡 妻 (困惑地)他来做什么呢? 老 马 也许老教授跟你切磋技艺来的哩。恭喜恭喜。小胡——兄弟,你可能要走运了!——他们到楼下了是吧?文化局领导陪着来的?嘿嘿嘿!我下去迎接一下(火急火燎地下) 。 胡 超 幸好遇上老糊涂,化险为夷。 胡 妻 老鼠小胆。有什么好怕的,这种狗屁文章,也就老马这种三流货色看出好来,人家懂行的老教授一看就毛病百出!嘿嘿,也不晓得两块钱一斤的烂茶叶到他嘴里成龙井了。你看刚才那副德行,(学老马语调)“文化局领导陪着来的?嘻嘻嘻,我下去迎接一下”。我看着就恶心。 [门咄咄两声响,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教授拄着手杖上 老教授 是胡超先生的家吗? 胡 超 是!是!老教授请进! 胡 妻 咦,马老师呢?他不是下去接你们去了? 老教授 我让他们都在楼下等,不要他们陪——前呼后拥的,我可不习惯。 胡 超 (握住老人的手)老教授,谢谢您帮了我一个大忙呀! 老教授 (不解地一愣,接着爽朗地呵呵笑)要说谢,其实是我应该谢谢你呵! 胡 超 (迷惑地)谢我?您谢我什么? 老教授 (慨叹地)想不到呀,我年轻时候写的一本小册子,过了半个世纪后居然还有人在看。谢谢你呀!——我就是陈默! 胡超、胡妻:(异口同声地)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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