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川三哥 于 2017-3-1 16:03 编辑
四千里路风雨昆仑雪,二十弱冠(释1)朝阳西域月
四千里风雨兼程,长途跋涉见到的并非人间天堂,而是昆仑山的千年积雪.二十岁如日中天,朝阳似火摆在面前的不是锦秀前程,而是西域的一轮时隐时现的残月......
1973二十岁那年,我只身一人来了西北大戈壁.虽有姐姐的关照,但她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
姐姐比我大五岁,却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大外甥5岁,外甥女2岁.姐姐每天上班操持家务,还要侍侯姐夫和两个孩子.我姐姐1968年响应党的上山下乡号召,与二哥一同来到青海格尔木.二哥分配在青藏公路的五道梁道班,做道路养护工人.姐姐分配在(兰州军区建设兵团)农建师一团六连,做文书工作.1969年经师部首长介绍,为了"革命事业"嫁给了比姐姐长十二岁的姐夫.姐夫曾在中印边境立过战功,而且救过一个军首长的命,因此青云直上,后来身居要职.从那以后他就躺在功劳簿上,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在兵团里,以前的战友及上下级关系都搞得很僵,甚至断了来往.在家里,也是一副救世主模样.任何家务及带孩子的事从不搭手,任凭我姐累死累活,他仍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他总认为我姐嫁给他,享了他的福沾了他的光.口口声声骂我姐是"黑五类"子女.不用说,我的农转非那也少不了是他的功劳.
我姐姐脾气特别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发火的,尽管姐夫如此蛮不讲理她都能容忍.我有时候实在看不下去,就只能帮姐姐带带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趁姐夫不在家时,我愤愤地说:"姐,你真的瞎了眼么,为什么嫁给这么个野蛮人?"但姐姐阻止我不让我说.我是1973年12月中旬到的格尔木,只因要来年四月份才招工.所以,在这几个月里只能住在姐姐家.相逢易得好,久住难为人.时间一长,姐夫心生厌烦,有一天板着脸对我说:"我每月不到一百元钱的工资,你姐才10.5元的津贴.我要养活年迈的爹娘还要抚养两个孩子,你二十岁的人了凭什么要我养?"我姐听了心里很难受,弱弱地说了句:"四月份就招工了,他就可以自立了.再说,这冰天雪地的季节你叫他干什么去?"姐夫怒不可遏地叫喊:"干什么去?捡破烂也可卖钱,叫他捡破烂去!"这时,我姐实在忍无可忍了,把外甥女往床上一放,拉着我的手往门外边走边说道:"好啊,我和我弟弟捡破烂去......"
1974年四月份,我通过农建师人事处审核后成为一名兵团战士.分配在离姐姐家五十公里外的一团三连的砖瓦厂,工作是做砖坯.那时候砖厂还没有制砖机,全靠人工制作.尽管每天和烂泥打交道,但心里还是很快乐的,一来我有了正式工作了,二来我可以独立了,不再遭受姐夫的白眼.不过,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免思念外婆,幺妹,小伙伴们,还有苏医生.更让人担忧的还是我姐姐,在家时外婆宠着,爸妈爱着,两个哥哥护着.虽说不上是金枝玉叶,那可也是一个知书达礼的聪慧之人.几年没见,如今却沦落到如此地步.姐弟的情感让我无比伤感,万箭穿心,寝食难安.我止不住的泪水流过脸颊浸湿了枕头.如果让外婆和两个哥哥知道,如果让天上的爸妈知道,他们也会像我一样痛心疾首......
砖厂宿舍里同住着四个年纪差不多的小青年.最大的22岁四川重庆人姓纪,还有两个21岁,一个湖南人一个河北人.分别姓郭姓桑.我最小,还没满20岁.四个人来自四个省,可谓是五湖四海聚一堂.这次招工是兵团建立六年后首次招工,招来的都是兵团里的干部子弟.这个兵团建立于1967年(文革时期),一部分人是部队就地转业留在格尔木的,还有一部分是原劳改农场留下来的刑满释放犯,称作为"就业职工".最多的人员是来自山东省各大城市的知识青年.像我姐姐这种属于其他省市的知青,人数最少.现在又加上了我们新招进来的干部子弟,这个兵团拥有四个团(三个农业团,一个工程团),一个独立营,共计人口一万五千多人.兵团里连级以上的干部都是现役军人,穿军装戴帽花领章.其它人员只穿军装却没有帽花领章.干部老兵以及"就业职工"拿的是月工资,而知青和我们只拿10.5元一月的津贴.不过,一年四季的衣服和吃饭都是免费的,基本上和部队待遇差不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六月份,青海的六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小麦,大豆,油菜花开满在兵团的土地上,四处都飘散着淡淡的清香.四个年轻人都在欢乐中度过每一天,无忧无虑,不愁吃不愁穿.八小时制的工作时间外,就是我们的天地.尽管含有大量盐碱的泥土,使手上裂开许多口子,但心里总是充满着喜悦和向往,憧憬着无限的美好未来.休息时候四个人或看书或打球,或看电影或在郁郁葱葱的草原上追逐野生动物.各种忧愁和烦恼,也随之抛在了九霄云外.慢慢地,我改变了对格尔木的不良印象,我决心把自己融入在这个美丽的昆仑山下......
(释1)弱冠:《礼记.曲礼上》记载,"二十曰弱,冠".简言之,弱冠是指男子二十岁.唐代《孔颖达.正义》里又有记载,"二十成人,初加冠,体犹未壮,故曰弱也."大意是说,在古代的时候,那些年满二十岁的男子要参加加冠礼,预示自己已经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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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3 08: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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