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这极其偏僻的大山中体验着自己人生最沉重的履历。
徐本禹至今没有谈恋爱。曾有不少仰慕他的女大学生追随而来,最终悄然而去。而徐本禹却在这志愿者小 屋中抒写他对贫困孩子们博大的爱。
想起这张照片可能会被那些孩子们珍藏一生,我们的心禁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这所被大山包围着的山村小学,还会有志愿者来吗?
他们用最大的声音诵读课文,他们可能以为只有这样,那些大学里来的大哥哥们才会感到满意。
徐本禹想转到另一个乡,叫大水乡。我们在大水乡考察的所见所闻,只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猫场镇 与这里相比,可算是天堂了! 大水彝族苗族布依族乡是2001年新建的民族乡,位于大方县东部,距县城67公里。全乡总人口12600多人 ,其中少数民族占76%。全乡耕地面积12300多亩,平均海拔近1600米,属喀斯特地貌。农业主产玉米、马 铃薯、大豆、烤烟。该乡经济十分落后,据乡党*委书记介绍,去年全乡人均收入上报为1200元,实际只 有500元。全乡今年5月基本通电。除乡政府外,各村至今不通电话。2002年以前没有通往县城的公路,现 虽然通了公路,但路况极差,属于机耕便道。 图为大水乡一个汉子正从街上匆匆走过。他赶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是为了卖点玉米。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 能卖得15元现金。除了买两斤盐回家,剩下的钱要攒起来做孩子下学期的学杂费。如果一个暑假攒不够70 元,孩子将辍学。 大水乡共有14所小学,其中公办小学3所,村办小学11所,私办小学4所。全乡在校小学生2340人,教师 103人,其中正式教师仅54人,而初中或高中学历的正式教师占了40%。代课教师以初中生为主。每个小学 生每年缴纳学费、杂费、书本费140元,但仍有不少农户无力缴纳,致使孩子辍学。代课教师主要靠微薄 杂费维持收入,每人每月工资110元。如果学生欠费,则工资难以保障。 图为大水乡一家很有代表性的民居。绝大多数农民住的就是这样的茅草房。
我们重点考察了大水乡的大石村。从下学期起,徐本禹将转到这里支教一年。大石村距乡政府所在地18公 里,至今未通公路。全村村民主要是彝族,另有两户布依族。通过深入走访农户,我们了解到去年全村人 均收入仅300元,村民辛勤劳作一年,收获粮食仅够吃半年,不足部分靠政府救济。村民主要种植玉米和 马铃薯作为口粮。现金收入主要靠养鸡(每户养鸡只有五六只)和去小煤窑背煤。村长和村支书月工资70 元,由乡财政补助。 图为大石村通往外界唯一的路!我们冒险乘越野车从这条路上往村里行进。18公里走了一个半小时.
这是村委会墙上公示的月度救济粮发放名单。它提示我们这里的人们处于什么样的生存状态
大石村一户人家。如果不是左边竹竿上还晾晒着衣服,我们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样的房子里还住着一大家 人。
杨某,彝族,大石村村民,全家五口人,去年全部收入仅700斤玉米。原来靠在小煤窑背煤挣点血汗钱, 小煤窑关闭后,全家生活陷入极度窘困,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三个孩子因无钱交纳学费而辍学。 贫困是痛彻心肺的创伤。
杨某家中可谓一贫如洗,也可谓家徒四壁
我们无法判断这家人吃的是什么。那几个鸡蛋是留着换盐的。
杨某的孩子告诉我们,他们最大的愿望是——上学!
面对孩子的眼神,谁能保持内心的平静?
在大水乡,辍学儿童随处可见。并不是当地人不重视教育,而实实在在因为太穷太穷。
每当看见这样的场景,我们就忍不住掉泪。
我们可以造出数十亿元的国家大剧院,我们每天可以搞出那么多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盛大活动,为什么 就解决不了这些孩子上学的问题?民脂民膏啊!
其实,大石村历来有尊师重教的人文传统。徐本禹将要来支教的大石小学,建于1943年,原名“国立大 石小学”,至今已有60余年历史。大石小学唯一的“教学楼”就建于20世纪40年代,如今已摇摇欲坠。6 个年级共6个班的110名学生就在这栋老房子里上课。 考察期间,我曾向大方县委负责人连问两次:“国民党政府在抗日战争最艰难的年代还能够建立这样一 所小学,我们共产党难道就不能把它搞好吗???”那位负责人红了眼圈,却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低年级的学生在楼下上课。教室里十分昏暗。
这是二年级教室。
大石小学属于村办小学,国家没有一分钱投资。教师只有初中学历,每月工资110元。但因不少学生拖欠 学费,这110元只是一个政策数字。 大石小学王校长,彝族,高中学历。他同其他教师一样,每天都要同学生们一道走过漫长的乡间小道,来 到学校。最远的学生每天摸黑出门,步行两小时才能到校上课。 教师生活十分清贫,但他们以自己微弱的力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将文明星火悄悄播撒在这寂静的山 乡。让我们向这些默默无闻的播火者致敬!
大石小学办公室。木制书柜上贴着已经褪色的对联:“只有诗书万卷,全无金银半文”。
为了“隆重庆祝六一儿童节”,5月1日,村委会作出一项重大决定:发动全村捐款,给孩子们一个欢乐的 节日。全体村干部、党员、教师纷纷慷慨解囊,募集了500多元钱。孩子们排演了文艺节目,给偏僻的山 村带来了欢笑。村长高某详细地为我们描述了儿童节的“盛况”,一再说“活动搞得很成功”。 面对这张褪色的募捐启事,我们潸然泪下。“隆重庆祝”之类的提法,我们再熟悉不过了。看看我们的电 视和报纸,哪天人们不在“隆重庆祝”?而2004年6月1日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贵州省大方县大水乡大石村的 “隆重庆祝”,不知该让多少人汗颜!为了孩子,穷人们掏出了自己可怜的积蓄,而想到那些贪官污吏、 达官贵人,成天声色犬马、挥金如土,我们怎能不感慨万千?
在这海拔1600多米的高山上,冬天,寒风会像刀子一样穿透篱笆墙,切割在孩子里稚嫩的脸上
黑板很小,但粉笔很贵,所以,不需要太大的黑板,因为不需要太多的板书。
课桌随时都会倾覆,但孩子们早已习以为常。只有能念书,什么困难都可以不在乎。
楼板随时可能坍塌,但只要能念书,这都不成问题。
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在内心驱动着他们,既是如此恶劣的环境,也要学习、学习、再学习? 究竟是一种什么力量在推动着他们,使他们如此渴望知识的滋养? 徐本禹说,正是孩子们的眼睛让他不能回避自己的责任
六年级学生在上小学的最后一课。当他们中的某个人在墙上写下“再见母校”几个字时,那该是一种什么 样的心情?
为了能上学,这双脚每天都要跋涉两个小时山路。冬天大雪封山也不例外。脚的主人说,他从来没有迟到 过。
孩子们每天只吃两顿这样的“饭”。个别路途太远的学生,父母心疼孩子,让他们带饭上学。这个孩子还 没来得及吃完就上课了。我们特地闻了闻,“饭”已经发馊变味。下课后,这“饭”会被吃得一粒不剩。 他们从来不知道麦当劳和肯德基为何物。他们最大的愿望是过生日时能吃上一碗真正的米饭。
从教育部下派贵州省挂职的贵阳市委副书记高文兵说:“我最大的心愿是让孩子们能在六一儿童节每人吃 两个鸡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可是现在还不行。”他这样说的时候,眼角沁出了泪水。 这个女孩在酷热的7月还穿着厚厚的衣服。这是她唯一一件衣服
在这个经济总量和信息总量都极度匮乏的环境中,也许就是这样的好奇心会创造出奇迹,会改变某些人的 一生。当然,也许什么也不会改变。
徐本禹多次提到,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孩子们的眼睛。在这次考察过程中,我们特地注意观察那些孩子们的 眼睛。在回来整理这些照片时,我们一次又一次受到震动。
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孩子们的眼睛。
在观察孩子们的眼睛时,我们渐渐理解了徐本禹。
我们都是普通人,同徐本禹一样,我们并不能改变一切。但是,当我们对这孩子们的眼睛还能有所触动时 ,我们知道我们的心还没死,血还没冷。
我们不能对看到的这一切无动于衷。
我们不是救世主,但我们是有良知和道德感的人。我们是好人。徐本禹感召了我们,我们不能沉默。
大水乡党委书记邀请徐本禹到大水乡作了一场报告,组织全乡党员干部和教师参加,他还特地把在大方县 城教书的妻子和在毕节市中学就读的女儿带到大水乡,让她们听徐本禹的报告。在听报告的过程中,很多 人流下了眼泪。 在贵州民族学院的一场报告中,徐本禹的发言平均每两分钟就被掌声打断一次。
面对孩子们求知若渴的眼神,我们无法安睡。
让我们永远记住这双眼睛和这只手!!!让我们永远记住两所乡村小学和一个支教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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