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自然之诗

采鱼 · 发表于 2009-3-18 17:34:48

      去马永波老师的博客，看到他主编的《2008最适合中学生阅读诗歌年选》目录。觉得编这样一本书是件好事。随意看了一下目录内容，忽然发现，连起来读蛮有诗意。国外有诗派崇尚即兴创作，即把诗歌打散后，重新组合，来创造新的意向和艺术效果。这目录似有同工之妙，且无作诗的刻意，可能算得上是自然之诗吧。
      我从第二段目录开始截取，直到最后。试着把它们分成“八首”，并保持原顺序不变，中间只去掉七个目录。而后，反复读了几遍，越读越觉得其中有很多意外之美。例如第五段前半段：
      我在一颗石榴里看见了我的祖国/手写/故乡/种/雾/天鹅/没有主人的草原/ 小麻雀之歌
      倘在日常写诗，我们是不会写种雾，种天鹅，和有主人的草原的。但这样的“句子”偶然出现时，感觉是多么奇妙。再如后半段：
大雁/在一场细雨中//枭桃/针脚/在新华书店/汴河，巫术/宋朝叙事/雪地上的乌鸦/苹果花/神降临的小站
      在新华书店，让后面的几个跨越时空，跨越现实与虚幻的词组变得顺理成章了，并产生了迷人的化学效果。不难想象，“我”独自一人在书店里，悠闲地翻阅着一些书，看到有关汴河，巫术、宋朝叙事等事物。这些事物，使“我”联想到了什么？“我”置身于怎样一种渺远的阅读状态？“我”为什么要选取这些内容，把它们“说”出来？这里是很可怀想一番的。最后，雪地上的乌鸦、果花、降临的小站，将“我”，也将读者带到一些静美的，远离喧嚣尘世的去处。综观整段内容，都与首句“我在一颗石榴里看见了我的祖国”相呼应，和看见相呼应，和祖国相呼应。
      如果把这八段当成诗来看，每首都有相对的连贯性和完整性，每首都具备这种意外而又自然的美，且每首的第一句也几乎都可以看作诗名。其中，比较生动的是第四、五和第七段。
      无意中的这次“阅读”使我有些惊异，不仅由于这意外之美的存在，更由于这种美是那么安静。美得几乎没有声音，美得如此孤绝。不否认，我有一点点激动：——我们时常处心积虑地“作诗”，却绝少发现，我们手中的词语其实有着天然的魔力。胡兰成仿佛说过：“指挥词语如千军万马，不如让千军万马卸甲归田”。盖是主张在文章中消隐掉刀斧痕迹，消隐掉所有的“技”，以达到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效果。这目录的中辞藻，句子，似乎正合“卸甲归田”之意。
      罗兰•巴特曾提出零度写作，强调由字词独立品质带来的多种可能性和无趋向性，国内也有诗人作过类似的尝试。但无论前面提及的打散诗歌重组还是零度写作，都加诸了作者的写作意图。而这则目录，除了我作出的分段和删除个别辞藻，再无作诗的主观意愿，它的多种可能性和无趋向性或许更加凸显。前几日，我在日记中写到，“很多时候，阅读是读者打开一条通道，通向他们自己的处所。因此，某种程度上，写作只是向读者提供一些可能。”这类似于我们常说的，阅读即二次创作。一般而言，我们诗歌的内涵都有相对确定的指向，因此读者在阅读时，个人领悟基本会围绕这一指向，“二次创作”的空间不会太大。如果仍把这几段目录看作诗歌，那么，这种无趋向性较强的“自然之诗”，可能对阅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词组和句子间的缝隙和沟壑，需要读者用想象力去填补。由于自身的经验和阅读喜好不同，读者的阅读感受也很可能存在较大的差异，好比“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莱特”。
      无论如何，这次偶然的“阅读”，给了我一点触动。进一步说，是否会对今后诗歌写作有所启悟？还需要再想一想。

附：《2008最适合中学生阅读诗歌年选》目录

（）

亲一下春天的嘴唇
那一次远行
孟浩然诗意之春晓
聚离
正午的时间
朋友
皖东南
一棵青草的选择
在人间
雀之灵
木匠
且饮……
正午的菖蒲
最美

（）

春天的活页夹
在果园
山谷书
最后一只苹果
一个人吼着秦腔从山上下来
祖屋
黄背栎
我想以一首诗返乡
金黄的……
南瓜、苦瓜和莎士比亚
它们常常忘记了飞翔
拾炭渣的妇女
春天
知己
比月亮更执著
乌镇
来到树林
抒情
北碚，北碚
再重复一次
湖南大雪，野兽尽孝
菜花开

（）

如果寒冷是温暖的一部分
有问题的复述
穿墙术
非洲羚羊
分享
心照不宣
局部地区
桃木问，或手间事
斧的运用
子日里的月亮
小即美
沙漏
一部分
——为我的画配诗
长安街的落日像绒线球
鸟鸣
进山
满月之夜
雷雨

（）

我的爱是木质的
这是晚风
今夜
前世
大洪水
你何时住进我的身体
很久以后
无法交换的生活
——给JXY
在大雪中等待
缓慢地爱
一只暖水瓶爆炸了
向内的疼痛
蜻蜒歌
我和你
不知道的事

（此处删除四个目录）

（）

我在一颗石榴里看见了我的祖国
手写
故乡
种
雾
天鹅
没有主人的草原
小麻雀之歌
大雁
在一场细雨中
枭桃
针脚
在新华书店
汴河，巫术
宋朝叙事
雪地上的乌鸦
苹果花
神降临的小站

（）

抒怀
与陈亮干杯
——为陈亮<书作论法后》而作
平民一个
一个生活在大河岸边的人的视野
拱宸桥又多了一根肋骨
内心的行动
死鱼
云心
桑科草原题句
星星（外二首）
十二月二十九日
遗弃的瞬间
低温之下
太阳
树化玉
野鸭子
一直没有想象的尽头

（此处删除三个目录）

（）

我正经历的第一个冬天
瞬间
致爱人
当我在晚秋时节归来
老喽之七
老喽之八
等待枣树开花
生命
外表的粉红温馨后面
钉子
归来
雨，滴在地上
和一群乡亲说笑
邂逅
张望
公交车上
风吹过空旷的大地
春上
你在他们中间
眼前
小哀歌
夜鸟
飞

（）

光芒不需要光芒的照耀
声音隐藏在风的背面
石子
软弱
西勒申的风格
大海
天空能够这么蓝
天使之翼
这个春天来得如此缓慢
在文成公主像前
秘密规则的执行者
致艾米莉•狄金森
同里时光
回忆录
鹿群
走神
永远的沉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