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火缸的魅力

田草

火缸的魅力

□张能苗
　　任何事物都有其存在价值，更因有价值而富有魅力。我要说的是具有漫长历史的上世纪山区农村家家户户燃烧硬质柴火时用的火缸，它曾是农家的宝贝。
　　我家的火缸方方正正的，在老屋底层里半间，一面是石砌的西山墙，三面用青砖砌至几十厘米高，外侧用稻草搅拌黄泥粉饰。尽管看上去十分简陋，但是它的功能十分丰富，长年累月，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
　　同时，家里还自制了比火缸口略大的通风透气的竹编火缸架，用于烘干被雨打水溅的大小棉布鞋、帆布胶鞋以及父亲冬天上山下地穿着的“山袜”。有婴儿的家庭，还要用它烘干婴儿的尿布等，代替冬天少见又不甚热的太阳。
　　平时，山区农村每家每户在火缸的中心位置长期放着一只小口径的陶制茶甏。大人们烧饭做菜时，把烧完的通红通红的炭火夹杂着黑色的柴灰往茶甏四周铲，又把冷却透了的白灰往茶甏的四周推开，再覆盖上一些，以保证集中供热。
　　茶甏里的水开了，沸腾的热气会推动甏盖，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大人们看见了，会一勺又一勺地往热水瓶里灌，用来泡茶。这不，火缸又被赋予了如今电茶壶的部分功能。
　　每到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火缸就像如今安装在各家室内的空调，狭小而又昏暗的灶间成了那个年代取暖驱寒的最佳空间，室外北风呼啸，白雪皑皑，室内温暖如春。晚饭后，一家老小围在一起，靠近火缸的位置让给老人、小孩，一时间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家里来客人，或者左邻右舍串门，这里又成了热闹的社交场所。吃过晚饭，在忽明忽暗的煤油灯下，满屋子的人围着火缸，有的坐在靠近火缸的矮凳上，更多的各坐一把竹椅子，也有个别调皮而聪明的年轻人干脆坐在火缸架上。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善言的口若悬河，一知半解的插上两句，不健谈的安静地听着。
　　我们山村人多地少，每年生产队分配到各户社员的粮食仅自给自足，遇到减产歉收的年份，常常青黄不接。这时，祖母从珍藏的铁皮箱里取出若干事先晒的番薯干，放入适量的清水，埋进火缸。经过整整一长夜的炖煮，第二天早上起床，一家人洗漱完毕，每人盛上一碗甜糯糯、热腾腾、香喷喷的番薯粥，既暖心又美味，我至今仍回味无穷。
　　有时，我们三兄妹放学回家，饥肠辘辘，悄悄取出浸泡在清水中的年糕或者堆在通风处的番薯，埋到火缸的茶甏旁边烤。玩了一会儿，我们往火缸的方向一路小跑，取出各自喜欢的。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上好的零食了。时至今日，看到超市里琳琅满目的零食，我羡慕极了，如今的孩子福气真好啊！
　　火缸里的冷灰满了，父亲铲出其中一部分盛入畚箕，挑到菜地里，分别施在番薯、土豆和蚕豆根上，种出来的农作物根深叶茂，尤其高产。这冷灰可是当年的有机肥料，零污染啊！
　　难忘家乡的火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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