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游记】我与大岚的茶缘

绿蚂蚁 · 发表于 2020-10-15 12:39:22

那年，受大岚镇政府的邀请，市文联组织部分作家、摄影家参加了“大岚茶文化节开幕式”，要求与会作家写一篇关于大岚茶叶的文章。我喜欢喝茶，但我知道茶文化是一门专门的学科，让我写关于茶叶的文章，是勉为其难了。我还是说说我如何与大岚茶叶相识的故事吧。

我的茶缘，确实始于大岚的茶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30多年了，我还没有一天离开过它，终日相伴，不离不弃。无论什么好茶，我唯独对大岚的茶叶情有独钟。

从小对茶叶不陌生。正月里上外公家拜年，看到外婆给外公沏茶，捞一撮茶叶放进玻璃杯，从火缸里拎出那只黑不溜秋的长头颈的炖茶瓶冲下去，杯中的茶叶马上浮了上来，一阵翻滚、升腾、舒展，满室的茶香就弥漫开了。看着外公品茶时满足、惬意的神情，我想，茶叶大概只有像外公这样的上海人才喝的。因为，我家没有茶叶。最多是立夏的前一天，母亲上街去买一包茶叶末子来，回家倒进炖粥甏里炖茶叶蛋。当第二天早上分到两只蛋壳炖成褐红色、香气扑鼻的立夏蛋时，我才真正感觉到这小小树叶的神奇。

第一次听说四明山上的云雾茶是在一首歌里，那还是我上小学的时候。那年夏天，我们在大门口乘凉的时候，只要三叔在家，他总要拿出一把二胡，边拉边唱，那首带有姚剧韵味的《请茶歌》从三叔的嘴里唱出来，亲切感人、优美动听。因为三叔老是重复着唱这首好听的山歌，听得我也会唱了。原来，三叔参加了当时的四清（社教）工作队，与大岚后朱村的“贫下中农”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他是在工作队里学会这首歌的。

几年以后我当兵了。那年的八一建军节的文艺活动，战友们让我即兴表演，我忽然想起了这首好听的《请茶歌》。于是，凭着印象中的曲调，想不起来的歌词就胡编乱造，尽管是清唱、尽管唱得没有一点点姚剧的韵味，居然也获得了战友们的阵阵掌声。记得当时我是这样唱的：“哎，革命的同志哥哎，请你喝杯四明茶哎！哎嘿，请你唷，喝杯啊，四明茶。四明山上的茶叶，清又香啊，当年山民种茶树哎，三五支队帮浇秧。茶树种在高山上，云里生来雾里长。喝杯家乡云雾茶，走遍天下嘴还香……”好在战友们来自五湖四海，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四明山上还有这样一首好听的山歌，谁也不知道我唱得曲调准不准、歌词对不对，大家都说唱得投入、深情！很多年以后，我在网上百度到了《请茶歌》的歌谱、歌词，曲调虽然大相径庭，歌词居然与我当年唱的差不多。

我所在的部队，后来又招了一批余姚兵，大多来自四明山上，我当副班长的二班，分到一个叫朱亚明的小个子。那天晚上我找他谈心，他告诉我，他是大岚的后朱村人。班里来了三叔曾经工作过地方的人，自然格外亲切。在以后的日子里，我陆续从他的嘴里了解到，后朱是四明山上最高的村落，后朱人聊以为生的主要是竹笋和茶叶。这个没念过几年书的新兵很淳朴、有时候又很搞笑。记得有一次做“班进攻”的战术训练，他用他家乡的方言，结结巴巴地向排长报告：“报告排长，娃宁和总抲牢（敌人全部逮住的意思）”，听得那位洛阳籍的排长莫名其妙，很严肃地问，“什么壳落壳落，说中国话。”两人的对话，让列队观摩的我们笑得直不起腰来。这个大岚人，对我的印象太深了。

大概是1982年的四五月间，当时我还在丈亭工作。有一天，妻子从老家的邮电所打来电话，说家里来客人了，让我下班回家。原来是朱亚明来了，和他哥哥两人挑着两担茶叶，要我帮忙推销。那时候，农村刚刚改革开放，普遍贫困，喝茶还是很奢侈的事，尽管只有四五元一斤，普通的农民还是买不起茶叶的。我陪着他，到一些当时的社队企业（即后来的乡镇企业）去推销，记得当时还是散装的珠茶，没有包装，东秤三斤，西卖二斤，剩下的我就自己买下了。于是，我学会了喝茶。

从此，每年的这个时候，朱亚明都会挑着茶叶到我家里来，30年了，从来没有间断过。从此，我对朱亚明住的、到处都是石头的古村充满了兴趣，多次到后朱，春天去看农民采茶，冬天去看高山雪景，秋天的满山红枫给人一种激情，即便是夏天，竹海中沙沙响的声音也会给人送来阵阵清凉。

自从喝了大岚的茶叶，我就不喝其他的茶叶了，开始的想法只是为战友帮点小忙，后来也就真的喝上瘾了。觉得天低下再没有比大岚的云雾茶更好喝的茶叶了。“姚茗论精品，佳园独占春。黄搴露里嫩，绿焙雨前茶。倦眼翻书涩，枯肠构句贫。愿分芳鼎味，一醒睡乡人。”这是明代诗人孙鑛在《乞史伯晋新茶》诗中写的，就是写喝茶与读书的关系。他以为看书神倦眼涩，无法构思作文，是因为没有四明山上茶叶（姚茗）的缘故。所以，当他得到友人馈赠的姚茗时，马上又写出“旋移铜灶至，欹坐试纤芽。”迫不及待地要煮水沏茶。多少年来，我也养成了喝茶的习惯。白天，上班头一件事是给自己沏一杯茶，然后才进入工作状态；晚上，还是沏一杯茶，翻阅一遍上班时来不及看的报纸。我觉得喝茶、看书，才是真正的人生享受。

对大岚茶叶情有独钟的远不止是我一个人。受我的影响，远在汉口的我的连襟、远在北京的张康爵老将军、远在广州的梁老板都对大岚茶赞口不绝，而且十几年如一日。老将军有一位战友，曾任驻英国大使，几年前，携几包老将军转送的大岚茶漂洋过海，在使馆招待各国宾客，受到客人的好评。更甚者，广东梁老板按照日本友人的嘱咐，每晚十时用矿泉水沏此茶，次日清早一饮而尽，且坚持数年，说有“清心明目、提神醒脑、降脂降压”之功效。我连襟说：“大岚的云雾茶天然绿色、醇厚清香，无论是口感还是品质，都堪称上品。”他特别关照，不要用华丽的包装，就用普通塑料袋，一是方便在冰柜里贮藏，二也为农民朋友节省一笔包装开支。为此，连襟还特地买了一只冰柜，专门用来贮藏我寄过去的大岚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