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川三哥 于 2016-12-5 10:49 编辑
生命,是一场虚妄.其实,经年过往,每个人何尝不是在这场虚妄里跋涉?
在真实的笑里哭着,在真实的哭里笑着,一笺烟雨,半帘幽梦,许多时侯,我们不得不承认;生活,不是不寂莫,只是不想说......(引用)
烈车继续向西行进,过了宝鸡就很难见到青山绿水.呈现在车窗外的是黄色的山梁,光秃秃的白桦树.农田上没有庄稼,也没有绿叶.只有覆盖在上面白白的残雪或霜.偶而,在一棵大树叉上有一个鸟巢.断断续续的几声寒鸦哀鸣,更显得陇海线上格外荒凉.列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靠,很少见到有人影流动.在列车停靠的间隙,想下车活动活动.一阵寒风袭来,使人感到彻骨透凉,仿佛一丝未挂,赶紧转身返回车厢. 寒冬,降临黄土高坡比内陆地区要早一两个月.临别四川时,油菜麦苗已是绿芽初放,各种蔬菜也是生机勃勃.与此相比真有天壤之别,大相径庭.坐在车厢里不敢往外看,越看越觉得自己是坐在一个冰窑里,全身没有一点暖意......
宝鸡到兰州,需要两天两夜的行程.在这样特别的四十几个钟头里,如果没有曹姐那开朗活泼,那能言善辩的口才真还不知道怎么办.曹姐一路上又说又笑,我感到没有半点拘束.在这举目无亲的车厢里,在这严寒的冬季里,在这荒漠的黄土地上.寒冷和寂寞,都被曹姐的热情而融化,反而享受到阵阵温暖.曹姐讲她当兵的历程,转干的喜悦.与心上人谈恋爱,结婚生子过着和和美美的生活.曹姐说她已经三十岁了,从小至今生活上,事业上,爱情婚姻上都没受到过任何坎坷.这些,这些.多么使我羡慕和敬仰.可我,不到二十岁的人已饱经岁月沧桑,尝到了人生中生离死别的悲伤.
列车的广播里传来优美的女中音:"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到站兰州车站.有在兰州车站下车的旅客,请您准备好随身携带的行李物品.等列车停稳后,依次下车......"
和曹姐四五十个小时的相处,这是前世一千次擦肩而过的缘份.她不但开导我鼓励我,使我忘记忧伤和惆怅,使我心情舒畅和快乐.曹姐就要下车了,我有些依依不舍.短短的几十个钟头交谈,有着相见恨晚的感觉.兰州到西宁还有五个钟头的车程,这寂寞难耐的五个钟头叫我如何去面对?曹姐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给我说:"到了给我来信,西宁到格尔木还有八百公里,比起黄土高坡更加荒漠寒冷.而且,高原气候恶劣还缺氧,一定要保重自己.以后有假期了上我家来,你就把我当成你亲姐姐好了."送曹姐下车后,我的心感到空落落的,好像丢了魂一样.其实,这都是因为背井离乡,孤独无援的心理因素.
在孤独中等待,在寂寞中行进.无论是时间慢慢逝去,无论是路程渐渐缩短.该到的地方终会到的,该见的人终会见到的......
临别四川时收到大哥的来信,他得知我要去青海后给我作了一些安排.只因,大哥上半年遵照上级领导指派,携妻儿去了海西州农科所工作,为期一年.他叫我在西宁火车站下车后,乘一路公交到大什字站下车.然后,去玉井巷32号找大嫂的表妹王京花(她是七二年由大嫂带去西宁的,经人介绍,嫁给了玉井巷土生土长的青海人马忠(马忠在青海汽车车厢制造厂工作),她会安排我的一切.等待我姐夫派车来接我去格尔木.
西宁是青海省的省会,是全省经济,文化,政治中心.也是历史上丝绸之路南道和唐蕃大道上的古城,有着1780多年的历史.西宁在历史上叫鄯州,西宁州,又叫西平郡.我平生第一次到大城市,对大城市感到新奇又陌生.在西宁大什字下车后晕头转向,面对宽畅的大马路,错落有致的楼房,川流不息的车流不知所措.大什字是西宁新城最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往东,东大街到东关至东川出东郊.再往东就是曹家堡机场.东北方向是西宁火车站.往南,南大街至南关到南川出南郊.往北,北大街至北川出北郊.往西,西大街至西门口.西门口有一条闻名全国的小吃街,叫水井巷.那里有着全国各地不同风味的小吃,琳琅满目的美食甚是吊人胃口.再往西走,有五四大街,胜利路,古城台等等.我在大什字彷徨,分不清东西南北.盲目乱走,不知不觉走在十字路的中间.有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根红白相间的指挥棒,嘴里吹着口哨朝我喊道:"喂,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走到大街中间来了?这里车来车往多危险,快往边上走!"我听见后连忙不顾一切的往大街边上跑去,这个警察随即朝我追了过来,吓得我心砰砰直跳.心想,看来大城市不是我们乡下人来的地方.那个警察见我在大街上乱跑又喊道:"别跑,站住!"于是,我老老实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正在这时,一辆公交车在我面前戛然而止.司机探出头骂道:"日巴喘!"那个警察走过来也吼道:"你不要命了?不走人行横道线怎么好在车流里乱串."他缓和了一下口气,接着又说:"你要去哪里?我给你指路."
警察把我带到离大什字不远的玉井巷口,说:"你一直往前走,32号就在右手边."说完,警察就忙自己的去了.这是典型的70年代青海民居,低矮的土房围成一个三合院.朝巷道的一面是一堵墙,墙的当中开一扇大木门,是院子里的居民唯一出入处.这种民居屋顶没有瓦片,都是用泥糊在上面(那时候气候关系,青海很少下雨,一年里最多在夏天下上两三场雨.所以导致了空气干燥,有微风吹过就会尘土飞扬).墙壁是用土坯垒起来的,由于年代久远,墙壁风化后泥土一块块往下掉,看起很不雅观.屋内的顶蓬是报纸或牛皮纸糊成的,目的是遮挡屋顶灰尘.虽说青海人也讲究卫生爱干净,但在自然环境条件下也无可奈何.
我正要进入巷子,一群青海嘎娃嘎妹子(男孩女孩的意思)把我团团围住.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脑,脏得几乎看不到本来面目.由于天气寒冷,清鼻涕不断的流出来,他们就用衣袖横着擦.一阵西北风刮过,地上的灰尘扑面而来.这些嘎娃的嘴巴上面就呈现出黑黑的两撇"胡须",看上去就像马戏团的小丑.他们用青海土话叽里呱啦的给我说着什么,但我一句都没听懂.这时候有个小青年路过,他把嘎娃们的话翻译过来给我说:"他们说:你是不是去32号王京花家?她们家这会可热闹了,正在打仗."我懵懵懂懂的想:打仗,打仗是什么意思?在这些嘎娃嘎妹子前护后拥下到了32号院子里,只听得里面吵闹声一浪高过一浪.我正在发楞,一只枕头从房内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我的头上.这群倒蛋的熊孩子,个个笑得前俯后仰.笑声惊动了屋里吵架的人,只见一少妇披头散发的抱着一个婴儿从屋里跑了出来.我定睛一看,是大嫂的表妹.以前如花似玉的一个人,如今竟变得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她也看见了我,径直走了过来说道:"冬郎,让你看笑话了.我收到大哥的来信了,叫我给你安排吃住问题.可是,你也看到我家的情况了.这样吧,我带你去胜利路116号建设兵团(农建十二师)办事处吧,那里是你姐姐他们在西宁的办事处,而且有招待所."于是,我默黙地跟在她的后面,上了去办事处招待所的公交车......
青海是个多民族的省份,有藏,蒙,回,哈萨克,萨拉族等.西宁的东大街和东关是回民居住地,回民的生活习惯和风俗与汉民有根本区别.他们信奉的是伊斯兰教,我们汉民吃猪肉吃鱼,但他们视猪和鱼是神灵是祖先.王京花的老公就是回民,她公公曾是马步芳手下回民支队的一名营长.婆婆信奉伊斯兰教,不与其他民族通婚.但马忠对王京花一见钟情,宁死不变.马忠不顾家庭与同族人强烈反对,最后和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汉族与回族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时间一长难免会产生摩擦.公公是做过官见过世面的人,稍微比较好相处些.可婆婆就完全不同了,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如此,就变成了玉井巷的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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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5 08: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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