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游记#回娘家（四明山）

春地 · 发表于 2023-3-16 13:08:03

本帖最后由春地于 2023-3-20 21:52 编辑

图文：春地

回娘家的路，总共就150多公里。可要回去一趟，却像要跨越万水千山那么艰难，平日里总有众多牵绊和身不由已。一是总有忙不完的项目、二是自己没有驾照….冬至来临，按家乡习俗，是应回去给先辈们的坟头添土除草、扫墓祭祀的日子。
天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下高速后，汽车驶入了一段风景如画的乡道，道路两旁，笔直挺拔的两排水杉色彩斑斓，分别一字排开，英姿飒爽，仿佛在夹道欢迎，又好像它们也读懂了我的心事。先生说“你慢慢欣赏啊”！可我却一直在催促他开快些，如此急迫，只是想让年近古稀的母亲，尽量少一点等待，哪怕就少一分钟也好，尤其在这寒冷的冬天。
转眼间，行程已过大半。母亲来电说：“天下着雪，还是别回了！”她不知道我在清晨六点就已出发，我说：“不，哪怕徒步也要回。”她是在担心我们路上的安全。离家二十七载，还是第一次邂逅家乡的雪。车窗外，片片雪花似鹅毛纷飞，像柳絮翩跹，更像天女散梨花。这满目耀眼的洁白，让天空也黯然失色。
看，树木、草地、瓦房，山坡旷野……在她的爱抚下，显得格外静谧安详。除了车轮与路面的摩擦声，仿佛所有的躁动都安静了下来。在这银色宁静的世界里，我们还有什么心事不能放下？
车行驶至村口，果不其然，母亲早已翘首伫立在漫天的雪花中。一身略显臃肿的棉衣棉裤，包裹着她久经风霜的弱小身躯。瑟瑟寒风，吹不散我们母女久别重逢的满脸灿烂。我搀扶着母亲，一路嘘寒问暖着跨进家门，堂屋里炭火燃的正旺，软糯香甜的年糕已煨得正香；柴火灶台里炖着我从小爱吃的猪蹄；热气腾腾的菜肴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凡是我喜欢吃的，母亲一样也不会落下......母亲说：“有娘在，家就在！”。
趁母亲准备祭祖供品的间隙，我背着相机迫不及待的走出家门，漫步在田埂上，眺望着银装素裹的村庄，家乡的雪，依旧那么白、那么美！足以治愈我所有的疲惫和忧伤。踏雪前行，再次走上通往丈乌岩的小路，石板依旧，芊草萋萋。彷佛看到父亲生前戴着斗笠、挑着担子、迈着蹒跚的步履走回家的模样。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母亲催促的电话将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对着父亲长眠的方向我默默低语：爸，我回来看你了......
村西侧学校操场边，那古老而苍劲的枫树林，千年不变的书写着村庄的四季，见证着家乡的变迁，诉说着父老乡亲的沧桑......是你，给予离乡背井的游子们无畏的力量。最最怀念的，是我的初中生涯，深秋时节，落叶铺满校园小径，我把它捡来夹在书本里，那是曾经最精美的书签，书中承载着我一个个金色的梦想。这里，有我太多成长的履痕与美好的回忆，目之所及，皆亲切。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离别的日子总是很长。母亲说：“下雪路滑，今晚就别走了！”我又何尝不想留下。这份担心、牵挂，我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家里有花、有草、还有她，同样也有一份母亲对女儿的牵挂。
后备箱塞满了母亲准备的农副产品，她一边叮咛，一边问我何时再回家？我坐在车里跟母亲挥手道别，心中却难以抑制不舍之情，车子越开越快，渐行渐远，我的眼里噙着泪水看着后视镜，母亲依然站在寒风里，不肯离去。我知道，那孤单的身影，是母亲一生最深情的守望。
数不清有多少回，父母亲伫立在村口，送我远行，迎我归来。钱钟书先生说：人生，不过是居家、出门、回家。离家多年，如今才恍然了悟:原来爹娘的方向，才是真正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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